【双部】美食，朋友和世界（三）榴莲
黄色的壳便是这样敲开，独有的果肉气味混合在空气中，即使在如此空阔的街心公园依然这么明显。捧着圆滚滚的榴莲而来，乾贞治的笑容未免太灿烂了一些，灿烂到有些让手塚觉得异样。
乾以为手塚会皱眉头，毕竟欣赏榴莲的人可不是很多，况且对于手塚这种正统的人，丝毫不能和这种反传统食物联系在一起。乾一直注视着手塚的表情，希望能捕捉到厌恶或者是无可奈何的表情。然而总是要乾失望，手塚的表情竟然和国中时候模样，说得不好听点也就是一副扑克脸。
“想试试吗？”乾将一块榴莲递给了手塚。
“谢谢。”手塚很自然地接了过来。
这回吃惊的可是乾了，手塚这是创伤后遗症？
手塚也没有特别嗅一下，只是剥出果肉便自然地准备食用。
“手塚，没问题吗？”乾突然发现反而是自己吃不下去了，难道十三年后的重逢便是这样吗，不可思议。
“没问题。”手塚丝毫不去理会乾，专注在榴莲上。
“不是没有问题吧。”乾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本质，不屈不挠地去发掘手塚。“明明是美网大热，却在半决赛被小将截杀，伤心也是可以的……”
“乾。”手塚终于停了下来，他转过头来，盯着乾看。
乾竟然被手塚看得有些发慌，半天才说道：“果然是伤心吧。”
拿着榴莲的手放下了，手塚一直都是无论做什么都要全力以赴，包括和老友聊天。“说不遗憾是假的，但是比起自己，我知道更遗憾的另有其人。”
“当然是球迷，看着自己的偶像从高处跌下，当然不会有人不伤心的。”乾笑着，多少看起来有些自作聪明，这当然也是老毛病了。
“比起我在赛场上可以全力奔跑，那些只能注视着，却无法再享受通过努力而带来亢奋的心情，着急又使不上力气，这样才是最失落的。而我无法承受的本来应该是这份失落，可偏偏又要被这种失落所支撑着。”手塚不自觉地就说起了自身的事，半清楚半模糊的。
“看着你在球场上飞奔，我们这些人都会感到骄傲。”乾终于用上了说正经话的语气。“腰伤已经不要紧了吗？”
“没事了。”手塚若无其事地回答。
“其实我也不过是顺道来看美网决赛而已，本来以为和你见不到面呢。”乾把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这不是在安慰手塚，简直是在刺激他，所以只好作罢。
“当然，和你见面很高兴。”手塚终于把目光移到前面的空地上。“这的确是祸之福所依，我也收到了很好的声援。”
“手塚，其实我现在业余时间依然在做网球数据分析，这个兴趣大概是戒不掉了。”乾有些感叹的语气。“你这场比赛一发失误率偏高，落点也不好，打得太过稳健。”
手塚默默地听着。
“我知道你肯定反省过了，大概教练也和你讲过了吧。不过看你站在网球场上，我总是很容易想到国中的时候，想握住球拍上场。可是转而又见到你拉着对方奔跑，便会明白只有你能够坚持下去。想起12岁时的你，想起我们曾高举的梦想，还有你在坚持真是太好了。”乾从来都不是吝啬说真话的人。
“我知道。”手塚回答着，竟然点了一下头。
乾看到手塚的表情竟然诡异地笑了。“哈哈，你是从跡部那里知道的吧！”
手塚继续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，丝毫不需避讳。
“你俩还真是奇迹，像你俩这样的人竟然能走到一起，而且还走的这么长远。果然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啊。”乾开始了自己八卦的本质。“从刚才起你就一直在想跡部吧，感到失落却又支撑你的人，除了网球唯一能让你反复思量的人，不用想都可以猜到了。”
手塚习惯了听乾讲话，胜过交谈。
乾说着举起了手中的榴莲，说：“这种榴莲名叫长柄，虽然核大果肉少，但是因为细腻而味浓也不乏喜爱者。”
“这个比喻不好。”手塚很认真地看着乾，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。
“我是说你们的关系，不是说跡部，虽然他自大又傲慢，但是你们一起走的路，我们不了解却也明白有多么的艰辛。”乾似乎很喜欢这个话题，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发现手塚的表情有任何不妥之处。“与其说我们大家一厢情愿的认为你带着大家的梦想在飞翔，不如说你是为了跡部而全力以赴吧。”
“不。”手塚非常快的否决。
乾又再次拿起了榴莲对着手塚说：“你真的喜欢吗？当年你虽然勉强把乾汁喝进去了，但是很不喜欢吧。”
手塚的脸瞬时变了个颜色。“你是故意把乾汁弄得那么难喝吧。”
“绝对是为了摄入营养，我到现在都会坚持喝。”乾的脸上绽放了一个很大的笑容。
手塚的脸绷得更紧了。
“说起这个，我想起来我前一阵看到不二的女友了，很漂亮啊，穿的西装套裙一看便是OL。”乾有些滔滔不绝了，讲到了自己的老本行。“海堂和桃城竟然都做了IT这一行，也是很有趣啊，两人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火拼。最让人羡慕的是河村吧，听说他儿子都已经开始打网球了。”
以往手塚一定会制止乾的八卦，不过这次他纵容了，竟然也想听听。听到河村的儿子开始打网球，他突然有了些向往。“你去看过河村了？”
“河村自己炫耀的，他在推特上发了照片啊。现在搜集数据可是很方便的，对了，手塚，你的推特没有关注我啊。不过我有很多个话，你屏蔽我的大号是没有用的。”乾很自豪地宣布他数据狂的本质。
“我不怎么发推特的。”手塚说得当然是实话。“不过有时间我会看。”
“但是跡部发的很多啊。”乾又把话题扯了回来。
“是他的助理在发。”这点手塚是清楚得，跡部的张扬是有度的，他从来不做超出范围的事。
“我知道。”乾笑得有些奸诈。“跡部都是在小号上发。”
手塚疑惑地看着乾。
“哈哈，只要注意谁是你的头号粉丝便可以了，互动可真多。”乾得意着。“我都截图做了笔记。”
手塚听到这句话脸都有些绿了。
“不过不用担心，我一般不会跟别人分享我的私人珍藏。”乾反而越说越得意。
“没有关系。”一反常态，手塚倒是坦然起来。“这不是什么秘密。”
“你俩已经准备公开出柜了吗？”乾倒是没有过分的惊讶。
“我和他都没有说只不过是没到交代的必要。”手塚十分自信地说道。“并非故意隐瞒或者是躲避，希望不输给对方而拼命努力着。”
“果然只有你俩才会做的出来这样的事情。”乾表示自己十分理解。“都在一起了竟然还会计较这些，以前你的大概会觉得幼稚吧。”
听了乾的话，手塚竟然有些触动到心中柔软的部分。“没错，这便是没有喜欢上一个人不能有的情感。我十分清楚他的想法，他也知道我的，很少的交流，便可以起到最大的效用。话说清楚点，便是觉得和他在一起，如果没有一定的高度是不行的，更何况是我俩都钟爱的梦想。”
“手塚，别再担着这么大的责任，你也并不是非得背负两个人的梦想不可，这么大的压力，必须全力以赴的信念，早晚你会重蹈覆辙。”乾看着手塚，真的是由衷地劝解。“如同国三那年一般。”
“不，你不明白。”手塚十分地坚信自己的信念。“不是背负，而是梦想的两翼。”
乾看了看手塚的眼睛，还是那锐利的眼神，知道自己再说无用，于是只好笑道：“手塚国光认定的东西，是没有人可以动摇的吧。”
手塚没有继续解释下去，他拿起榴莲果肉送到嘴里，咀嚼了几下。周围突然变得很静，听得到牙齿闭合的声音。
“这种奇怪的味道，我应该不会尝试第二次了。”最后手塚还是有些苦笑。
“这么坦率还真不像你。”乾有些疑惑，自己也津津有味地吃了几口。
手塚的嘴角竟然起了些弧度，没有作答。
乾有些出神，他当然明白是什么改变了手塚，时间还有那个人……
手塚的手机忽然响了，用纸巾擦了擦手，便接起了电话。电话的内容很简单，手塚全部是单音节回答的。
“跡部？”乾有些试探。
“不。”手塚很自然地将手机装回兜里。“我改了飞机，正好能赶上明天的早餐。”
“哈哈。”现在很少有事情让乾惊慌了，他只是笑着说：“恭喜！”
“我先告辞了。”手塚站了起来，然后背上运动包。
“手塚，替我带礼物给跡部。”说着，乾拿出包好的一块榴莲递给手塚。
手塚看了一眼，只是淡淡地回答、“谢谢，不过不用了。”
手塚转身离开，乾望着那加快的步伐，不自觉地笑了起来。真是没有想到，一次普通的业务交流机会，偶然地买到美网决赛的门票，接到的手塚半决赛爆冷出局，在街心公园的重聚，一番谈话，他发现了一个全新的手塚国光。如果非得说哪一个更强大的话，应该是这个吧，因为他学会了人生最难的至高艺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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